Nocturno de Cráneo

29 Apr.

西南联大情(二)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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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缘分天空

码头的天空稍微有点阴沉,一位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士提着一个星火牌的,采用上等皮质细腻的牛皮制造而成的行李提箱上了轮船。她的箱子是使用铜钉固定的,整个行李箱长约80cm,宽45cm,高28cm。

安放好行李后船也驶离了码头,她独自登上夹板瞭望远方,伴随着白色的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她的心绪也游走到了别处:“这次的任务会是什么呢?竟然要求她以女伴的身份去参加一个舞会。他们是故意的吧?”她正是此前在西南联大任教的沈烨先生。

她理了理交际场上的名媛们都喜欢的,能展示自己风情万种的绝佳发式。单手支撑着下巴,斜倚在栏杆上沉思。整个人不仅新潮、靓丽,还透露出一股高贵典雅的风范。烫卷的双鬟更增添了她作为女性的妩媚成熟,而手推波浪纹式的前刘海则能或多或少地将风尘味转化为优雅范。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款款走来,他轻轻呼唤了那名女子,想要和她搭讪。那位女士却并没有理会,男子只好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您有什么事?”女子不耐烦地回过头来问道。

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女子忽然面色阴沉了下来,不高兴地说:“哼,说白了就是想搭讪嘛。抱歉,我没空。”

哪知那男子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Principe Pio,你去过吗?”

“莫非,你是从那里来的?”女子有些惊讶。

“正是,我曾经在那里帮助过一位女生。当时年少轻狂,没有问对方的联系方式,现在却很想再见一见她。“

“嗯,希望你们能相遇,因为有缘自会相见。那么,回见。”她最后瞥了一眼男子那冷峻的脸庞,淡淡地说着。

“嗯,借你吉言,回见。”略显冷峻的男子只是看着她这样说道。

这世间有一种缘分,即便是再次相遇,却谁也不愿主动点破那层窗户纸。只因为心境已不似从前。

那天在Principe Pio,一名外国女学生忽然发现自己的车票不能让她在这个站出站,就想退回去坐车好在另一个车站出去,但是她却被围栏旁的一位女工作人员拦住了。那位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检查她的交通卡片。在仔细核对了卡片信息与工作簿上面的记录后,工作人员说让她交付12欧元的罚款。她疑惑地问:“这里不能出去,那我还不能去另一个站出站吗?只要在有效范围之内不就行了?”

女工作人员严肃地说:“不行!你不能走。除非交了罚款或者留下身份证明。”她也十分生气,说着:“我奇了怪了,我已经不准备在这里出去了,还要交什么东西?!”

女工作人员只是瞪了她一眼,说:“你们这些外国人,不要总想着违反这里的规定!!”

她说:“我买票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个站名,也没人告诉我正确的车站。我为什么要为此被罚款??”

女工作人员仍然不依不挠,说她是根本没有听懂当地语言,扯着她的胳膊威胁她必须交钱,不然就叫警察来。

她也越说越激动:“凭什么?!我付钱买了一趟车票,对吧?这个站不能出去,那我就返回我买的那个站不就行了?我已经说了这不是我的错!你这样揪着不放干什么?!我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出站啊!并不需要一定在这里出去,很多方法都可以到达目的地....”

见女学生像是还想继续说的时候,一位肤色黝黑发亮的男士很绅士地走了过来。那位男士挡在她的面前,又说:“都别吵了!我来替她交罚款!”

女学生当然是极其不愿意的,她说:“不,你不要这样做,这是他们的问题!”

男士十分优雅地说:“你先冷静一下,你这样会陷入麻烦的!听我说,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多年前,我也被拦下过,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当时我想的也是'凭什么罚我,我又不是买票没给钱?!'他们的规定就是这样死板,你不要和他们对抗,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留下污点。我已经替你支付了罚款,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说完之后他便径自潇洒地离开了,女学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是否已然对这个国家生出了失望之情。


五、措手不及

这次的旅程是作为东道主的一位日本军官夫人安排的。她非常喜欢结识新朋友,特别是注重打扮的气质型美女。所以,在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回到自己的船舱后就见到了那位军官夫人。军官夫人身穿女式的和服,背后有方方的那种太鼓结,腰带以粉色系的樱花为主十分美观怡人。 

军官夫人热情地同她打招呼说:“纳兰翎殇女士,我是本田军官的夫人,江岛良子。认识你很高兴。”语毕还不忘向旗袍女子伸出手。

“良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可以唤我翎殇便好。”本来内心有点发慌的旗袍女子见对方这么友善地提供她现在需要扮演的角色的信息,自然是要顺势而为地即兴表演下去。她心里会没底其实是因为这一次并没有提前遇到她的接应员,对自己要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好呀,翎殇。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一定没听过我们日本的传说故事吧?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但说无妨,我也有点儿兴趣。”其实她只是想顺水推舟套话而已,但是她的脸上却流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良子见她这样感兴趣非常满意,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据说有个遭丈夫抛弃的女子,因痛恨丈夫移情别恋,到神社参拜,祈求神灵替她向丈夫复仇。这时有位神官告诉女子:“你将头发绑成五只角,头戴三脚铁环,三脚点火,脸涂红丹,身穿红衣,怒形于色,前往南方。以此姿浸于宇治川三七二十一日,即能如愿。”女子果然照神官所说做了,浸在宇治川祷告。终于在满月之夜,化为可怖骇人的女鬼,如愿杀死了负心汉和那个新欢。

翎殇敏锐地察觉到了良子的担忧,她问道:“若是给你一个契机,你会动手吗?”

怎料良子立即大惊失色,诚惶诚恐地说:“不,那怎么可以,我大抵也是做不来的。”

翎殇微微一皱眉,笑着说:“所以你才给我在茶水里下了药,好给你那不成器的丈夫戴绿帽子?原来你是喜好女子的。”

翎殇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挑起了良子那早就因害羞而渲染了几抹红晕的脸庞,像个纨绔子弟一样的亲了下去。

那天晚上,纳兰翎殇陷入了一个久违了的梦魇之中。

“胡闹!!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闺中女子的样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你送出去。”

“老爷,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

“让我嫁人还不如把我杀了。”

“你!秦传楠!你竟然还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反了你了。从今以后我秦某人没你这个女儿!”

“好。那就再见了。”

梦中所见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了,曾经的她确实是有家的,那个俗气的名字至今仍然能令她咬牙切齿。还好,她可以伪装成男性,使用任何她所喜欢的名字。

纳兰翎殇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取出一支针剂,用力刺向良子给她注射。昏昏沉沉的良子来不及反抗,便永远不会醒来了。那是箭毒木的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接触人畜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

看着那娇弱的尸体,翎殇轻蔑地一笑,将屋内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离开了。翎殇最为厌恶的便是那些不懂得过且过,屈服于男性的女子,更何况对方已失去了利用价值。



六、教育史上最伟大的长征——尽现刚毅坚卓

战火眼看就要波及到学校了,西南联大的师生们被迫西迁。师生们兵分两路前往昆明:其中一路乘火车和轮船,另一路则走陆路。

国文老师柳德米拉恰好就在从陆路进昆的这一路人马中。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穿皮鞋或者布鞋。不久之后就学着当地人穿草鞋,但刚穿时,双脚会打水泡。坚持了个几天后大家总结出了穿草鞋的窍门:“新草鞋得用水浸,再找块鹅卵石敲打敲打,穿在脚上要不紧不松。如果行进途中遇有水的地方就沾点水,草鞋带点湿润穿在脚上会舒服很多。”

一名体质稍弱的男生走着走着掉队了,他的同班同学们立即返回去寻他。渐渐地又有几个同学崴了脚.....几名老师也停下折返去照顾落队的同学。

行进的队伍越拉越长,首尾大概相距十几公里。

一路上会有一些当地居民自发地给师生们递水送粮。他们都是平头百姓,衣服也是打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故而师生们原本是打算拒绝的。

但是乡亲们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们怕孩子们吃不饱....这是他们长身体的时候啊。”

话糙理不糙,师生们就也没再拒绝。

又行走了不知多久后,师生们来到一处险滩,陡峭的地势和断掉的桥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由于无法使用断桥,众人只能用一条小船来回摆渡。褐色的江水波涛汹涌地翻滚着,水流特别湍急,两旁峭壁高高的耸立着,小船摇摇晃晃十分颠簸,令人心颤。

在师生们沿途餐风露宿,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后,长沙临时大学终于整个迁移到了昆明,一个人也不少,学校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七、作别西天的云彩

江岛良子死前曾告诉纳兰翎殇她的夫君工作的部队的秘密番号为“满洲第六五九部队”,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工厂。但是当翎殇回到总部,将情报告诉组织后并没有引起上司太多重视。

身穿笔挺的军装的男上司说:“你的任务就是和江岛良子他们夫妻搞好关系,争取打入敌人内部卧底。你带回来的情报我会找人核实具体信息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翎殇的上司这个人不行,太过于小心谨慎,他认为的是要从军官那里得到的录音情报,而且得到更加具体的信息才知道如何应对不是吗?规模多大,多少人镇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了解,这无从下手啊。

翎殇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说:“江岛良子不是死了吗?要怎么和死人搞好关系?要烧很多纸钱给她吗?”

男上司一脸震惊,他说:“莫非是你动手了?可他们那边并没有发丧。你怎么这么冲动?”

“可是,她给我下药哎。”纳兰翎殇故意夸张地说。

上司扶额,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还是说:“.......唉,算了,接下来你去设法勾引他的同事,另一位军官.....”

“我拒绝。”还没等上司说完,纳兰翎殇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最近这段时期给她的任务完全都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上司说:“国难当头,你不能纠结于小我,而应该始终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很抱歉。我做不到,我有严重的精神洁癖。我并不适合做卧底工作,还是让我回长沙临大教书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上司估计也觉得翎殇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很难搞。

就这样,她仍然以纳兰翎殇的身份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已经改名了的国立西南联大教书。

联大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是以女教师的身份回来的。不过,似乎当年的柳德米拉·斯米尔诺瓦老师并不在这里。

柳德米拉到底去了哪里?

柳德米拉教过的学生说:“斯米尔诺瓦老师在学校搬迁的时候染上了疟疾,现在还在医院。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好呀。她喜欢什么?”纳兰翎殇微笑着说。

“斯米尔诺瓦老师喜欢黑色彼岸花。她说黑色的彼岸花代表着我对联大那颠沛流离的爱....”

到了探视的那一天,纳兰翎殇和几个女学生来到了柳德米拉所在的病房门口。

她们看见窗明几净的病房里有一名高瘦的男生,正把粥端给她。

其中两个女学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高马尾辫的女生说:“天呐,那个学长竟然是老师的男朋友吗?怪不得经常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

另一个双辫发式的女学生连忙回应道:“他俩好合适呀。”

“男朋友吗?”纳兰翎殇略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多加理会就直接走进了病房。

见到翎殇来,柳德米拉很是惊讶地用手掩着嘴。

柳德米拉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旁的女学生们倒是有些诧异,问柳德米拉说:“柳德米拉老师早就认识最近刚来学校的纳兰老师了吗?”

纳兰翎殇轻松一笑,解释说:“我以前在长沙小巷见过柳德米拉老师呢。”

听完之后,柳德米拉也笑了,说:“是啊,那天在理发店门口多给了车夫钱让他去买鞋的人就是你吧?”

这下轮到翎殇惊讶了,她说:“原来那天是你?”

“不错,所以发现那个'真相'之后我才故意回避着你。这回再次见到你,果然旗袍也很适合你呢。”

“那等你好全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翎殇试探性地问道。

“嗯?原来你是个酒鬼啊。”柳德米拉有点始料未及。

翎殇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欸,话不能这么说。人生在世,旧友相逢,怎能不温上一壶好酒,谈笑古今?”

“那我要带上我表弟。”柳德米拉指了指正在收拾东西的男生。

“哈,原来是表弟吗?难怪你们两个都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翎殇说完之后就见到那几个女生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反应十分可爱。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我们长得确实一点都不像。”说完之后柳德米拉话风一转,问翎殇:“之后还离会开联大吗?”

翎殇注视着柳德米拉的眼睛说:“不了,我不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那些学生们也特别开心,都说:“翎殇老师不走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从那天开始,翎殇在每天放学后都会来探望柳德米拉,直到她康复出院。之后两位老师也经常同时出现在联大的校园里,关系好得就像是两姐妹一样。

西南联大停办的那一天,梳着宫廷卷发的纳兰翎殇穿着清新淡雅的提花旗袍裙。裙子是白色的底上印着淡蓝与草绿色的印花,大气的荷叶袖,看起来温柔娴静。她挽着头戴一顶宽边米黄色帽子,穿着清新甜美的印花装饰的旗袍的柳德米拉·斯米尔诺瓦登上了前往爱尔兰的轮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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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同世界公理,拒网络私理,因为如果人不修身,那么就会为天地所不容。不过,态度不好者言拒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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